《麻糍记》云谷策略
街角的炊烟总在黄昏时分准时升起,像极了老厦门人皱褶里藏着的笑意。那烟气不疾不徐地游走着,偏要在行人鼻尖打个转才肯散去,倒叫人想起旧时私塾先生戒尺上沾着的墨香——分明是苦的,却总裹着三分甜意。这般矛盾的情致,恰似闽南人捧在手心的那团雪糯,名唤\"麻糍\"的物事。
一、市声里的千年遗韵
早先听老辈人讲古,说这麻糍原是《周礼》里记载的\"粉餈\",专给神明享用的供品。我疑为妄言,后翻检典籍,竟真见\"糗饵粉餍\"的记载。想那糯米团子从祭坛滚落凡尘的光景,倒像极了鼓浪屿的浪花,前一刻还端着架子在礁石上撞得粉碎,转眼就化作孩童指尖的泡沫。
展开剩余71%民国年间的挑担郎最是伶俐,扁担两头悬着竹筐,麻糍用湿布盖着,叫卖声能拐着弯儿钻进深巷。\"麻——糍——\"的尾音拖得老长,活似那糯米在石臼里被木槌反复捶打的节奏。而今这般景象虽不多见,但中山路骑楼下的老师傅们揉捏米团的手法,分明还带着旧时祭祀的庄重。
二、掌心里的四时风物
真正的好麻糍须得经得起\"三蒸九打\"。糯米要选同安产的,在井水里浸得发涨,石磨转动的吱呀声里,乳白的浆汁便带着稻香的魂魄流淌出来。老铺子的伙计抡锤时总绷着嘴角,那糯米团子在石臼里挨了千百下捶打,反倒愈发莹润透亮,倒显出几分\"百炼钢化绕指柔\"的况味。
馅料更是讲究。漳州的黑芝麻需用陶锅慢焙云谷策略,待香气窜出时急急碾碎,混着龙岩的花生碎,再拌上晋江的冰糖粉。
三、唇齿间的山海经
外乡人初尝麻糍,总要被那绵软唬住。牙齿刚陷进去半寸,里头埋伏的芝麻军团便哗啦啦涌出来,带着炒货的焦香在舌面上列阵。这时若是配盏安溪铁观音,茶汤冲开甜腻,竟在喉头勾出些若有似无的咸鲜——原是海风偷偷钻进了糯米芯子里。
鼓浪屿上的叶氏麻糍摊,竹匾里总摞着雪团似的点心。那摊主收钱不用手接,偏使竹筷夹取,铜板落在铁盒里叮当作响,倒比教堂钟声更教人安心。这般作派,倒让我想起幼时私塾先生说的\"君子远庖厨\",如今看来,竟是市井里藏着大讲究。
四、新火试新茶
而今的年轻人花样多,把麻糍裹了冰淇淋,或是塞进油条里。老饕们摇头说这是胡闹\",可那芋泥麻糍在玻璃柜里排着,紫盈盈的倒像鼓浪屿的晚霞。听说厦门还立了《麻糍制作规程》,白纸黑字写着捶打次数,这倒有趣——原来乡愁也是可以称斤论两的。
暮色渐浓时,看阿婆们用皱纹密布的手包着麻糍,糯米团子在她们掌心翻滚的模样,竟与五十年前照片里的姿态分毫不差。忽然明白这软糯的吃食为何能百年不衰:它把岁月的锋芒都裹进了甜馅里,就像闽南人总爱把苦难嚼碎了,化作唇边一抹笑。
愿每个尝过麻糍的旅人,都能揣着这份柔韧上路。须知人生滋味,不过是一半糯米一半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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